暮云渐杳

今天监督吃洋芋了吗

【麻京】殊途(上) BE

闷热的空气在狭小的房间里缓慢流动,带着无数细小灰暗的尘埃,偶尔飘进铁窗中透入的一束光里,就折出了一层一层的柔和光亮。

 

身上裸露的伤口开始密密的发痒,冷水混着汗滴淌进,带出了一丝灼灼的痛感。

 

麻小垂着头,被紧紧的绑在了一张铁椅上,手腕腰际上的麻绳死死地扣着他的皮肉,在上面勒出大片的青紫。

 

他说不出是冷还是热,就像他分不清从自己头发上睫毛上滴落下来的液体,是刚泼到他头上的一桶凉水,还是他自己渗出的冷汗。

 

曾经被他好好保管的警服被丢在地上,混着他的血,脏的让人不忍直视。他身上穿的那件薄薄的白色衬衫也破了好几道口子,破损处的布料和线头粘在伤口上,同他的血肉粘连在了一起。

 

好疼……

 

头发被骤然揪住,他被迫抬起了头。黑肤少女咬牙切齿看着他,同过去三天里的每一天一样。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清楚的记得日子多久。

 

“我一看见你的眼睛就想起……就想起我的小公主,她死在你的枪下,血一点点的流尽,身体一点点的变凉,她的灵魂……离我越来越远……我要你记得,往后余生都记得,那种痛苦。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,让你感受超过她所受的千百倍的痛苦。”

 

她直起身来放开了他,将他的头掼到了椅背上。她从怀里掏出了手帕,仔仔细细的擦着手,脸上都是嫌恶。

 

“你别以为那些废物会来救你,这个地方他们绝对找不到。”她将手帕丢在了地上,向房间里的一处浓厚的阴影看去,“烤鸭,看好他,别让他跑了。如果我回来后发现他不见了……你知道是什么后果。”

 

站在阴影的青年沉默着目送她离开。他无言的甩着手上一把银色的蝴蝶刀,花样百出。

 

零丁的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轻了,远了。

 

麻小动了一下有些失血的手指,轻轻呻吟了一声。

 

“烤鸭…”许久未进食饮水的喉咙干得像火在烧,早先淌进喉咙里的血,仿佛还停留在那里,渗出浓浓的铁锈味。

 

那把刀停了一下,仅一秒,又漂亮的转了起来,速度比刚才还快了一分。

 

“…烤鸭——北京烤鸭…”

 

麻小抬起了沉重的头,撑开青肿的眼皮看他。

 

烤鸭拎着刀,静默了一会儿,将小刀甩了一圈,砰的一声扎进了他靠着的木桌上。

 

他步出了黑暗,轮廓渐明。

 

麻小的视力变得很模糊,直到他走到了他面前他才发现,他还穿着过去的警服,像他被扔在地上一样的警服。

 

多么讽刺而可笑啊。

 

杀敌,立功,平步青云;接近他,靠近他,出生入死。

 

他至今都接受不了,他是个潜伏了十年的卧底,是地下组织的魔头,是一个彻头彻尾的……骗子。

 

他嘴角淌着血,额角也一样,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。

 

烤鸭面无表情的靠近他,一手撑着他的椅背,一手挑起了他的下巴。

 

“别自以为是的把我美化了,我就是卧底,过去那些事都是我安排的,不过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,现在任务完成了,你也别妄想着我会顾及过去的感情,放你走,因为……那些都是假的。像你这种沦陷者,”他的指腹划过他毫无血色的唇,冰冷的笑了一下,“可真是……愚不可及。”

 

“安……排的?为了……骗取我的信任?”他的眼神闪了一下,晦暗不明,“所以……你舍命救我,是假,说喜欢我,是假,我受伤的时候……无微不至的照顾我,也是假?所有的这一切都是……假的?”

 

“是,没错,所有的这一切。你不过是我的一粒棋子罢了。”他放开了他,歪头俯视他,“所以才说你愚蠢,连真情和假意都分辨不出来。”

 

“如果是这样,那你又何必把自己给我?有必要吗……为了换取我的信任,这样……轻贱自己?”

 

对方金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。他转过身去,退进了阴影里。

 

“说不出原因是吗?那你……”

 

“闭嘴。”那柄银色的蝴蝶刀从暗处飞出,狠狠的扎进了麻小的肩胛。

 

“呃啊…”他闷哼了一声,终于再没力气去反驳他。

 

他倒抽着冷气,死命忍下肩头传来的剧痛,却在恍惚之间看见刀柄上的两个字母:M·J。

 

是自己送他的那柄刀,他们的……“定情信物”。

 

“当然有必要。那些机密……我不这样做,你会告诉我那几个模糊不堪的信息吗?”

 

麻小木然地愣了一会儿,他嗤笑了一声,不知什么时候紧绷的身体终于又松了下去。他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,双眼空洞地望着因为潮湿而长了黑霉的天花板。

 

 

愚不可及……

 

愚不可及。

 

呵呵,他们真以为自己一点准备也没有吗?他不过是为了……

 

罢了。

 

他闭上了眼睛,任凭那种绝望的感觉渐渐将他包裹,将他窒息……


他早该想到的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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